经导管主动脉瓣置换术 (TAVR) 已成为治疗严重症状性主动脉瓣狭窄的主要干预手段,但自膨胀环上瓣膜在低风险患者中的长期数据有限[1]。Evolut Low Risk研究的4年随访数据显示,在低危患者中,与外科手术主动脉瓣置换术相比,Evolut TAVR治疗具有更低的全因死亡或致残性卒中发生率,且瓣膜血流动力学表现持续显著优于外科手术[2]。在第74届美国心脏病学会年度科学会议(ACC.25)期间,美国休斯顿卫理公会医院德贝基心脏和血管中心Michael J Reardon教授公布了Evolut Low Risk研究的5年随访结果[1],研究数据再次证明了TAVR用于外科低危重度主动脉瓣狭窄患者的重要地位。本刊特邀Michael J Reardon教授和中国医学科学院阜外医院吴永健教授对研究结果进行解读。
《心肾代谢时讯》 在手术死亡风险中等或较高的主动脉瓣狭窄患者中,TAVR和外科主动脉瓣置换术的主要结局相似,但关于两种手术在低危患者中的比较证据不足。此次ACC会议上公布的研究结果中,两者的5年结局有哪些差异? Reardon教授:在高危和中危患者中,两种治疗方式的结局非常相似。但需要注意的是,中危组平均年龄为81岁,高危组为84岁。由于患者年龄较大,手术风险也随之增加。现在我们已将研究扩展至低危患者,平均年龄为74岁,这些患者的预期寿命更长,因此长期随访数据尤为重要。 这项研究选择了手术死亡率预测风险<3%的患者,评估是基于STS评分、衰弱程度及心脏团队的综合判断。而且,这些患者的解剖结构适合使用Evolut瓣膜行TAVR或外科手术。按1:1比例将1414例患者随机分为两组。在5年随访中,两组的存活率均接近90%。主要终点(全因死亡或致残性卒中)方面,TAVR组在数值上优于外科手术组,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。 将主要终点进一步拆分为致残性卒中和全因死亡两个部分。结果显示,在致残性卒中方面,TAVR组在数值上更优,两组的结果在5年中各时间点上均相似,且保持平行;全因死亡方面,5年时两组的结果仍然相似,TAVR组在数值上更优,不过差异有所缩小。 进一步分析全因死亡的构成,将其细分为非心血管死亡和心血管死亡两部分。非心血管死亡在两组中应该是随机分布的。结果显示,在3~4年时曲线偏向TAVR组,而在4~5年时又偏向外科手术组,这是由最后一年非心血管死亡在两组间的分布不均所致,这种情况并不罕见。TAVR组7例患者因恶性肿瘤死亡,外科手术组为1例;TAVR组3例因COVID-19死亡,外科手术组为1例;TAVR组3例因败血症死亡,而外科手术组中则没有。因此,在这一年中,两组的曲线出现了波动。 心血管死亡是临床最为关注的部分,它与缓解主动脉瓣狭窄的效果以及瓣膜的性能密切相关。结果显示,5年时,TAVR的心血管死亡率为7.2%,手术的心血管死亡率为9.3%。事实上,TAVR组在2年时(最初设定的时间点)的优势差为1.1%,而到5年时,这一差距扩大到了2.1%。不过,TAVR组的心血管死亡风险看起来仍然很高。总的来说,这些数据表明,TAVR在低危患者中是一种安全且有效的手术替代方案。 吴永健教授:此次ACC会议公布的研究聚焦于低危患者,比较了使用自膨胀式瓣膜与外科瓣膜的临床试验结果,随访时间长达5年。早期TAVR的研究多聚焦于1~2年的结果,主要针对高龄、高风险患者群体,这些患者的1年死亡率甚至高达50%以上。通过TAVR干预,可以显著降低短期死亡率。然而,随着技术的发展,TAVR已进入低危患者时代。在低危患者中,我们更应关注远期结局,包括心血管死亡和非心血管死亡的发生率,以及患者的长期获益。这与早期TAVR的意义完全不同。之前TAVR更倾向于姑息治疗,用于解决高危患者的短期生存问题;而如今,它已成为一种常规治疗手段,旨在实现更长期的疗效。本次会议上的5年研究结果由Reardon教授报告。由于其外科医生背景,因此报告更具客观性。 回顾2019年,这一年是TAVR发展的关键时间节点,2019年美国经导管心血管治疗学术会议(TCT 2019)上先后公布了SAPIEN 3球囊扩张式瓣膜和Evolut自膨胀式瓣膜在低危患者中的研究结果。这些研究将TAVR从挽救高危患者的技术转变为日常治疗手段,具有重要意义。然而,对于低危患者来说,即使1年和2年的结果良好,若5年后效果不佳,则该技术对低危及低龄患者的适用性也会受到质疑。 本次公布的研究结果表明,TAVR和外科手术在5年总死亡率上无显著差异,均为13%左右,但在心血管死亡方面,外科手术组在数值上始终高于TAVR组。外科手术组事件较多的原因可能与其早期对心肌的损伤有关,这种影响延续至5年后依然存在。TAVR组的非心血管死亡虽然有所增加,但未达到显著性差异,最终导致两组总死亡率趋于一致。此外,起搏器植入率在TAVR组中显著高于外科组,这一现象反映了当时的植入技术水平。然而,近年来中国的经验显示,TAVR起搏器植入率已降至约5%,远低于早期研究中的20%,表明不同时代技术条件对结果影响较大。总之,这次公布的5年结果具有重要意义,它代表着低危患者是否适合TAVR,未来随着更多证据积累,指南也可能会进行相应调整。 《心肾代谢时讯》 基于5年研究结果,经导管主动脉瓣膜的长期耐久性和性能如何?还有哪些需要改善的地方? Reardon教授:5年随访显示,TAVR瓣膜的耐久性与外科瓣膜相当,但目前下定论仍为时过早。为了了解外科瓣膜与Evolut TAVR瓣膜之间在耐久性方面的差异,需要10年的随访数据,这就是为什么这是一项为期10年的试验。需要注意的是,本研究使用的均是早期的瓣膜,而目前使用的是比研究中先进两代的瓣膜。可以说,TAVR在每个检测时间点的血流动力学表现都优于外科手术,并且中度瓣周漏的发生率并不高于外科手术。如果观察那些在5年时仍然存活且身体状况良好的患者,也就是存活且KCC总分≥75的患者,在两组中均占70%左右。非常重要的一点是,TAVR和外科手术的再干预率并无差异。21 例患者(3.3%)在TAVR后发生主动脉瓣再介入,14例患者(2.5%)在手术后5年内发生主动脉瓣再介入。事实上,如果需要进行再干预,无论是TAVR还是外科手术,大多数的再干预都是通过手术完成的。因此,如果需要进行再干预,移除TAVR瓣膜的风险要高于外科瓣膜的再次手术。 吴永健教授:正如Reardon教授所说,5年的研究结果显示,TAVR和外科手术在瓣膜耐久性方面无显著差异,再干预率也无差异。这表明无论是外科瓣膜还是介入瓣膜,在耐久性方面并无明显区别。此前的NOTION研究结果也已表明,自膨胀式瓣膜的耐久性不逊于外科瓣膜。我认为,瓣膜的耐久性与瓣膜本身无关,而是与植入技术及心脏瓣膜的原始病理改变相关。过去认为钙化团块会对人工瓣膜造成挤压,从而加速生物瓣膜衰败。但目前来看,与外科瓣膜相比,介入瓣膜的耐久性并无明显劣势。不过,外科瓣膜尺寸通常比介入瓣膜小3号,这可能是外科瓣膜优势所在。而介入瓣膜的劣势则提示,术后瓣膜是否处于最佳状态值得进一步探讨。尽管5年数据提供了初步证据,但评估耐久性仍需更长时间的随访,如10年甚至更久。未来的改进方向包括:一是优化植入策略,如针对瓣膜状态选择TAVR或外科手术;二是完善术后管理,如抗凝、抗栓治疗及瓣环扩大术;三是器材创新,提升瓣膜设计与植入技术。随着理念和技术进步,10年后若重启类似试验,结果可能完全不同。当前5年数据为未来研究提供了思考基础,需进一步明确介入与外科的优劣势及适用人群。 《心肾代谢时讯》 对于低危重度症状性主动脉瓣狭窄患者,与1年结局相比,TAVR和外科主动脉置换术的长期结局是否能为患者带来更多获益?有哪些研究证据? Reardon教授:在评估结果时,心血管死亡是重点关注对象。2年时,TAVR在心血管死亡方面已显示出1.1%的优势,5年时这一优势扩大至2.1%。因此,随着时间推移,Evolut瓣膜在心血管死亡方面相对于外科手术的优势在逐渐增强。虽然不能断言哪种方式绝对更优,但两者效果相似时,微创TAVR显然是更理想的选择。目前数据显示,Evolut瓣膜在性能、耐久性等方面表现优异,5年随访证实TAVR仍是安全、有效且持久的外科手术替代方案。 吴永健教授:1年结局主要用于评估高危患者的短期死亡率改善情况。然而,对于低危患者,远期获益更为重要。这项研究表明,TAVR和外科手术的5年总死亡率均为13%左右,且平均年龄为74岁。考虑到当前人群平均寿命约为80岁,这一结果表明患者在5年内获得了显著获益。此外,其他证据如SAPIEN 3球囊扩张式瓣膜的5年数据和NOTION研究的10年随访数据,均显示TAVR远期获益不逊于外科手术。然而,所有这些研究均基于当时的技术条件。随着技术的进步,未来的临床试验可能会提供更明确的证据,帮助我们更好地判断哪些患者适合TAVR,哪些适合外科手术。总之,现有证据表明,TAVR和外科手术在低危患者中至少5年内具有良好的远期获益。我们期待未来10年的数据能够进一步验证这一结论,并为临床实践提供更多指导。 《心肾代谢时讯》 在临床实践中,低危主动脉瓣狭窄患者行TAVR手术的主要考量因素有哪些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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